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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相片ping zhang

遇見行走:Week 12直播報告

已更新:2023年6月1日



Week 12: 带着逝去的时间抵达你的耳朵

by Clee


走一段路 像一支穿梭於隧道的箭 兩邊的物體在耳邊飛馳而過 它們和我都沒有留意 走一段路 迎接將要發生的未知 在按下錄音的一霎 一切都是未知,一切都是期待 一切都尚待發生 走一段路 讓這聲音走自己的路 像終於到達地球的陽光 帶著逝去億萬年的時光 終於到達你的耳朵

 

恐蟲者筆記(十二)

by Paula



日期:2023年4月17日 蟲蟲類別:搞幫派的


復活節假期結束後,我們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拜訪”蝌蚪君。


一路上我們就在猜測它們可能的結局:都活下來了嗎?長大一些了嗎?腿長出來了嗎?甚至也已經做好全部消失的心理準備。


遠遠望向那幾個小池子,黑色“西瓜子”的數量目測少了很多,能活下來的應該都是勇士吧。步履匆匆,跑向池邊,剛蹲下身子,蝌蚪們像觸電似的,一下子炸開了那些寧靜的歲月,四散逃竄。有的焦急地扭動尾巴拼命往底層沙土裡鑽,有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躲至石塊背後,更多的像無頭蒼蠅不知該去往哪兒。只有那些體型稍小的傢伙們,還呆呆傻傻地活在自己的純真年代裡,一動不動。看來,能活下來的,在這兩周里對於求生技能已經自學成才。


時間對於我來說是經歷了一場旅行,而對它們來說或許接受了無數次的壓力測試,那觸電似的應激狀態不恰恰說明,時間對於我和它們來說是不對等的嗎。一個開始,一個結束,一個綿延,一個緊湊,換算成60/24的公式,卻是一樣的。但它明明完全不同。



關於我為什麼寫蟲子寫到了蝌蚪,這並不是因為沒有遇到蟲子,恰恰相反,我是故意用“憑藉直覺的分類法”來挑戰傳統的認知論。在上一期的筆記中,我曾提到主體與客體渾然一體的認識論、主體與客體共舞的認識論、具備“禮貌的美德”的認識論,在本期,我同樣會向馮友蘭先生“借”他對中國哲學的分析和理解,來“狡辯”蝌蚪為什麼是蟲蟲。與此同時,在西方哲學中,去發現與中國哲學相呼應的理論。 (我不懂哲學,只是剛巧在最近看的幾本風馬牛不相及的書裡,驚異地發現了一致的共通點,因此在理解文本過程中必然會出現大大小小的差池,還請指正。)


首先,我們必須用現象學的方法重新來看看蝌蚪,暫且叫它“搞幫派的”(蝌蚪這個先入為主的認知,會妨礙我們的想像力)。這些“搞幫派的”總是集結在一起,不過,當受到我們這些入侵者驚嚇時,逃亡的行為發生在個體層面上。當然,沒有集體防禦,但也不至於說,誰會陷害誰。它們生活的水池很淺,幾乎不會超過成人食指的深度;小池是相對的閉合,被大小石塊圍成一個圈地。因此,在不下大雨的情況下,大型魚類無法逾越這天然的物理屏障,不過,向蠑螈這樣的兩棲動物可難不到它們。



“搞幫派的”個子很小,胖墩墩的大頭拖著一條靈巧的尾巴;稍大一些的能看到兩條後腿“害羞”地露在身體外頭。它們乍一看是黑漆漆的,湊近卻發現這樣的“黑漆漆”其實是由深棕色的花紋組成。這群“搞幫派的”有點懶,並不總是在游泳,一旦動起身子,尾巴是最惹眼的部分。如果你試圖按照它們尾巴扭動的速度,擊掌打節拍的話,那可能永遠也跟不上,因為你的手部運動軌跡需要耗費的時間可能大於它們尾巴扭動的頻率。


當我們重新打量“搞幫派的”之後,想想我們有什麼理由不叫它蟲蟲?連它自己都搞不清誰是它們的爸爸媽媽。其實,它是蟲是魚,並不重要。


在我們對現象的描述和直覺的觀察中,“搞幫派的”是一項獨立存在物,並不依附於某一種屬,但它們卻又不是“獨立”存在,我們知道它生活在有水的地方,水底是泥沙,周圍有石塊,旁邊水域裡生活著魚和其他生物,等等。在新道家崇尚理性的玄學中,向秀和郭像在他們合著(據馮先生的分析,他倆的關係可能是合作者)的《莊子注》(即後世對《莊子》一書的註釋和修訂)裡提出萬物“獨化”的理論。按照這個理論,萬物自生,不是由一位造物主所造,但萬物之間存在互相關聯,這種關聯不僅存在,而且是必要的。每一物需要每一個“它物”。但每一物仍然是獨立存在的。


天下莫不相與為彼我,而彼我皆欲自為,斯東西之相反也。然彼我相與為唇齒,唇齒未嘗相為,而唇亡則齒寒。故彼之自為,濟我之功弘矣。斯相反而不可相無者也。 ——《莊子注》

向秀和郭象認為,宇宙間存在的每一事物都需要整個宇宙作為它存在的必要條件,當某些條件具備、在某種情況下,某些事物就必然會發生。可以說,事物是自己“生”出來的,而不是由別的事物產生的。每一事物只能是它自己。


Deleuze在他用哲學詮釋生物學的理論中也有類似看法。他最有名的那句話“no two eggs are identical”就是將個體視為在成為種或屬的成員之前的單一事件,每一物是獨立存在的,而種或屬卻是一種構造出的抽象意群。 Deleuze在解釋個體發生的生物學模型時,認為非常重要的一點是個體化先於分化(the priority of individuation to differenciation)。換句話說,“搞幫派的”作為個體,其起源的獨特差異必須先於它們被歸入的類別;創造性的獨特性必須先於分類。


Individuation precedes differenciation in principle .. every differenciation presupposes a prior intense field of individuation. It is because of the action of the field of individuation that such and such differential relations and such and such distinctive points (pre-individual fields) are actualized——Difference and Repetition

Deleuze與向秀和郭像一樣非常看重萬物的關聯性。在他的neo-Spinozist視角下,倫理主體位於與外部的、關係性的力量的交匯處,並且在與構成其環境的多項它物的關係中不斷遇見、進入、延伸。在這樣的倫理中,個體概念被擴大,“個體”包含了單一自我及其被“嵌入”的整體之間的交互性結構體系。就好像我們看待“搞幫派的”,勢必包含了它們與它們存在的整個體系。按照這種擴大了的個體範疇,Deleuze用他的“rhizomic theory”進一步強化互為關係性。他將對個體的向內性認識(inward-looking)不僅視為一種錯誤,而且是一種認識論上的誤判,因為在互為關係倫理中,個體只是“個體”的一部分,是不完整的。


因此,我們永遠要提醒自己,眼前的蝌蚪也好,“搞幫派的”也好,它們獨立“自生”,它們的存在先於它們被歸入的類別,它們的存在是整個力量場域中的部分,dynamic and sensitive forces forever in motion which form unities only through fragile synchronization of forces.


那麼,我說它們是蟲,是蛇,是龍,又有什麼關係呢?









參考書目

1.Smith, D., & Somers-Hall, H. (Eds.). (2012). The Cambridge Companion to Deleuze (Cambridge Companions to Philosophy).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馮友蘭,中國哲學簡史,1948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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