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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相片ping zhang

遇見行走:Week 14直播報告

已更新:2023年6月27日



Week 14: 此起 彼伏

by Clee


彷彿同時播放許多音軌

他們之間會有互動嗎?

飛機來了,鳥叫嘶啞了

腳步近了,蟬鳴啞隱了

一些部分大聲了

另一些部分

沈默了

 

恐蟲者筆記(十四)

by Paula

在微型世界裡遇見浩瀚哲理。向蟲學習。


日期:2023年5月8日 蟲蟲類別:掩人耳目的



很多人會覺得疑惑。


“恐蟲者筆記”究竟是在介紹蟲呢,還是介紹書或探討生態問題。如果說是介紹蟲,但是從不詳細記錄蟲的身體結構、生活習性、分類種屬;如果想介紹書或探討時事,又懶得交代清楚作者身份、時代背景、內容概要、理論來源。你,到底在寫些什麼?


真要逼我說出來,可能會有點欠揍。


起初,我並不是抱著某種清晰的結構,或者,有“必說不可的項目”去記錄筆記。而是以走到哪兒寫到哪兒、看到哪兒想到哪兒,這樣比較“散漫”的態度“丟”出文字。隨著與蟲日益增進的“感情”,我慢慢覺得,應該刻意控制一下“蟲”和“人”的部分的各自佔比,讓內容保持平衡。畢竟,我從未覺得人類的思想(哪怕再知名的哲學家)有多麼偉大、多麼重要、多麼智慧,足以掩蓋蟲的光芒;也從不將人對蟲的分類和行為解釋,視為天經地義、至高無上的“教義”,必須要跟隨,不能顛覆;更不會狂妄自大地認為,自己對某本書、某個理論、某件時事的態度,是完全正確、固定不變、死也要保持忠誠的。


我會改變,蟲會改變,世界會改變。以這樣“游牧”式的方式,將毫不相關的“碎片”,“斷層”般的鬆散“堆疊”,文字可以從某一處唐突進入,也可以從某一處斷然離開,都沒有關係。寫作沒有範式,也不需要去寫“非說明白不可”的高考高分議論文。寫作是自由而無限地“成為”(becoming)另一個自己。


唯一的目的,是希望你,正在閱讀這篇筆記的人,能夠受到啟發,開始留意身邊微小、毫不起眼的事物,啟動自己獨特、“別緻”、“跨界”的“游牧”式思考模塊,去尊重它們,成為另一個自己。


(空白留給思考)








我常常在思考一個問題,究竟每次我是帶著“主題”去找蟲,還是因為遇見蟲帶出了“主題”。坦白講,都有。 (“說好的‘隨機’呢?”“你錯了,是‘遇見’。”)比如今天,我有種衝動想好好聊聊“成為母親”這個話題,但並沒有“找到”適合延展這個話題的蟲(蟲與“成為母親”究竟有什麼關係,我也沒有想好)。正當我一籌莫展的時候,“遇見”了它。


因為Clee說大木林蜘蛛彷彿“一夜之間”似的降臨森林,我很想看看初夏的大木林蜘蛛與盛夏時分的究竟有什麼不同。於是,我特別留意林子裡的蜘蛛網。在檢查完一片微捲樹葉內的蜘蛛網後,目光即將抽離的一剎那,我瞥見葉柄基部有些不對勁,比起莖的其他部分,末端連接葉柄處稍稍膨隆。更仔細地觀察,原來有一個“掩人耳目”的傢伙在休息呀!





它緊緊抱住枝丫的姿態看起來甚是眼熟,非常眼熟,特別眼熟,是不是在。 。 。遇見過?可是又有點不同,非常不同,特別不同,那對比身體還長的觸角去哪兒了?還有,我覺得它“老”了。我不知道怎樣鑑別蟲蟲的年齡(此處特指成蟲階段),只不過從人類的視角代入,它看起來有點“年邁”:缺乏活力的棕褐色,像被退過色一樣斑斑駁駁;失去光澤感的甲殼,黯淡無光;一雙黑眼珠安放在頭頂兩側,長觸角不見踪跡;無論怎麼“騷擾”,紋絲不動。它就好像一雙漆皮皮鞋,被人過度洗刷,失去原本的光彩。


回家後,我又翻看Robert I. Ferguson寫的香港“蟲寶書”(The Bugs of Hong Kong),原來長角甲蟲成蟲的壽命只有一個多月,在初夏交配完之後,它的使命也就完成了。我看到的很大概率是一隻年邁的“蟲老母”。 (為什麼不是“蟲老父”?因為“蟲老父”死得早,又或者我希望它是“蟲老母”)在經歷數年的未成年階段後,成蟲竟然只能活短短二個月,而它有資格獲得這兩個月的“饋贈”也僅僅只不過因為要完成生兒育女的使命。


在紀錄片《Tiny World》第二季中,有一集講到沙漠貓頭鷹媽媽,為了養活一窩貓頭鷹仔女和自己,單單一個晚上就需要外出捕獵80次。我對於導演剪輯的方式印象深刻,它將貓頭鷹媽媽捕獵的畫面連續拼貼在一起,平行對比窩裡嗷嗷待哺仔女們的鏡頭,突顯媽媽的辛苦。


然而,貓頭鷹媽媽真的辛苦嗎? “辛苦”二字包含了一股“不情願”、“被逼無奈”的意味。貓頭鷹不能選擇“避孕”,因此它們沒得選;既然沒得選,就無從說“被迫”;不是“被迫”,那就談不上“辛苦”。不“辛苦”,難道是心甘情願嗎?長角甲蟲媽媽為生仔心甘情願短命,貓頭鷹媽媽心甘情願一夜捕獵一百次,聽起來又有些弔詭。





我呢?生孩子是“心甘情願”的嗎?你呢?對於做出這個決定後悔嗎?畢竟,相比蟲老母,我們都擁有選擇的權利啊(“有嗎?”“沒有嘛?”)。


最近,我瞥了一眼《最好的決定》——一本由十六位**沒有**選擇生育的作家,分享自己對這一人生決定的思考。這一瞥,可不得了,當下我就對我曾作出的“最好的決定”後悔萬分。


“想做更多的事、見更多的人,想在這世上開拓出一塊特殊的空間,能讓我找到純粹的自我,且不管那到底意味著什麼。為人母這件事從沒對我產生特殊的吸引力。”
“生孩子是原始而又野蠻的,懷孕應當被廢止。”
“我們所謂的生物本能其實是歷史性的人工產物——特定的文化發展產物,而非切實的自然屬性。”
“既然大自然從來都不善待女性,要我說,我們也不用對大自然的饋贈感恩戴德。”

我因為生育而放棄了能“做更多的事、見更多的人”的機會,放棄了“在這世上開拓出的一塊特殊空間”,放棄了“最純粹的自我”。我根本上作了一個“最糟糕的決定”,那天早上,我因此對女兒胡亂發了一通脾氣。





不過,(人生沒有被徹底粉碎,是因為我們可以有很多個“不過”)上野千鶴子曾在《始於極限》這本書中破天荒表達了自己對於“結婚”和“生育”的個人觀點,非常有趣。作為未婚未育的女性學者(“未婚未育”對男性學者來說從未是個話題),上野認為:“沒有什麼比‘自我決定’更能滿足精英女性的強烈自負,也沒有什麼比這四個字更能讓精英女性遠離女性主義。”上野把那種“我跟尋常結婚生子的家庭主婦不一樣”的意識歸結為“厭女症”的一種表徵,因為這種態度拒絕與其他生兒育女者或未婚未育者共情,也拒絕理解她們走過的人生路。


正是因為自己的母親對女兒缺乏理解,上野才作出了不結婚生子的選擇,與母親的關係在某種程度上左右了她的人生。瞧,母親不必“偉大和無私”,不必“盡善盡美”,孩子也能夠成長為一個獨立的“人”。沒有最好的決定,沒有最糟糕的決定,每一個決定都是決定的對象。也不必堅持唯一的、固定不變、前後連貫的決定,“我”是一個虛無縹緲的主體,允許波動,允許後悔,允許善變,允許衝動,我們每個人都一樣。


當女兒突然撲向我的懷抱,用柔軟的鼻尖磨蹭我的頸項,光滑的手臂圈住我的胸膛,聞到她略帶汗味和茶樹味洗髮水、混合著她獨有味道的氣息,朝著我咯咯大笑,我突然發現,這個決定或許是我最好的決定。










參考書目:

上野千鶴子,鈴木涼美。始於極限。 2022

梅根·多姆(編)。最好的決定。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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