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ek 5: 对话
by Clee
對話 是挨著的那個面 一面是樹的隱默,一面是彩色的油畫棒 一面是未曾踏上的小路,一面是鞋底 一面是真烏鴉,一面是假烏鴉 一面是乾涸的淤泥,一面是深深淺淺的腳印 一面是風,一面是樹葉 一面是喝水的野豬,一面是好奇的鳥兒,一面是直播的人類 Lost in translation 又何嘗不是一種交流
恐蟲者筆記(五)
by Paula
日期:2023年2月6日 蟲蟲類別:掩人耳目的
孩子們在樹林裡最喜歡的“玩具”莫過於樹枝(棍)了(還有石頭)。
據TMS活動中不完全統計,樹枝(棍)在不同的場景下有三、四十種玩法(保守估計)。麥當勞里送的配餐玩具,只有一種玩法,玩膩了之後就變成垃圾,不超過半天,所以我特別嫌棄。而樹枝(棍)卻有百變魔法。大多數情況不是孩子不想玩了,而是爸爸媽媽怕它們傷人,強行命令孩子丟棄。靜靜躺在路邊的它們,成為孕育其他生命的寶藏和處所。
我也喜歡拾樹枝(棍)。
自從發現自己總也養不活綠植後,我便開始重新定義植物的生命。不再為襯托鮮花綠葉而“活著”的枯枝,我認為是最逍遙自在的一種生命存在形式,也是最持久的。如同莊子在《逍遙遊》中所說:“(大樗)不夭斤斧,物無害者。無所可用,安所困苦哉?”無用之用是為灑脫,無拘無束,才能稱之為把握自己生命主權(autonomy)的一種“活著”的狀態。
Paula家的盆栽
其實,那些斷枝腐木看似無用殘敗,彷彿是樂章的終止線,實則是一段或長或短的休止符。若撿起路邊任何一節朽木仔細觀察,我敢保證,你一定能夠看到生命的跡象。
我習慣性地撿起路邊一根斷枝。它吸引我是因為與周圍腐木相比,它乾爽、光滑,短小精悍,斷口整齊,讓人有種特別想要把握的衝動。湊近它的斷頭處,瞅見一粒芝麻大小的可見物在動。拿得更近些,可以看到它那兩盞半透明的薄翼緊貼在尾後,頭朝下扒著木質纖維,有點著急地左右搖晃。它太小了,說它與芝麻同大,還有點抬舉它,可能只有一粒正常芝麻的三分之二。嚯,這模樣,標準的蝨子樣。幾個月前我曾與蝨子有著歷時1-2個月的艱苦卓越的鬥爭,想像一下城門水塘的猴媽媽給孩兒捉蝨子的場景,因此,它的樣子我畢生難忘。
barklice的先辈早在2-3亿年前就已定居在地球上
今天我不是想要講述,我孩兒頭上的蝨子是怎麼來的,而是聯想到1個月前在The New York Times上看到一則關於barklice的新聞(1):
The Muscles That Power a Female Insect’s Penislike Organ-Scientists studied the internal anatomy that make a female-male role reversal possible in a group of Brazilian cave insects.
大意是,幾年前科學家們發現一群生活在巴西洞穴中的barklice,雌性身上竟然有penislike外露生殖器官,但當時尚未弄明白這個器官的作用(2)。如今,它們通過幾年研究終於得出結論(3),雌性身上的penislike外露生殖器官確實發揮了“插入器”的作用,從而“吸取”雄性體內的精子。
“這麼多人圍觀,我們有點害羞....”
Photo credit:https://www.nytimes.com/2023/01/10/science/insect-female-penis.html?auth=login-google1tap&login=google1tap
不僅如此,這個“插入器”上長滿了刺,當雌性進入雄性體內後就會立即膨隆,一呆就是幾十個小時。當科學家們想把正在交配中的雌性與雄性分開始,可怕的一幕發生了:(此處兒童不宜)
雄性身體被撕裂成兩半,而雌性的“插入器”還牢牢鎖在雄性下半截殘體裡。如此“主動”和“貪婪”?我們幾億年前的祖先身上獨特的結構簡直是顛覆了人類對性別的定義和分類。
早在十多年前,科學家們就在動物身上了解到我們對性別定義的局限性。專門研究鬣狗的動物學家Kay E. Holekamp發現(4),肯尼亞的某一種斑鬣狗(spotted hyenas)從外觀上來看簡直是雌雄難辨。這種雌性斑鬣狗無論是行為上還是生理結構上都相當“男性化”(One of the most peculiar things about spotted hyenas is the fact that both the behavior and the morphology of females are very heavily “masculinized.”)斑鬣狗社群中的Alpha(頭領)是雌性,雌性的攻擊性和體型都比雄性更強大,甚至雌、雄外生殖器官看起來非常相似——雌性陰蒂被拉長拉大形成完全“勃起”的假性陰莖。 Holekamp和她的同事們甚至一度認為這種斑鬣狗是雌雄同體。 (雌性分娩時,它的假外體後部會自行撕裂,這一定相當痛吧!!!)
Photo credit:https://archive.nytimes.com/scientistatwork.blogs.nytimes.com/2011/06/29/male-or-female-good-question/
最近,我確實是對思考性別的問題著了魔。就在幾天前,TMS與朋友們在大館參觀Myth Maker展覽時, 大家還在討論,對性別的二元分類可能是人類認知的局限性導致,巴西洞穴裡的barklice和肯尼亞的斑鬣狗告訴我們,原來真的是因為我們太~~~~~缺乏想像力。
科學家們推測,洞穴裡雌性barklice之所以會進化出這種特殊的外生殖器,可能是因為洞穴裡生存環境相當糟糕,缺乏足夠的營養和水分,演化出能主動獲取營養、繁衍下一代的生理結構的雌性才得以在地球上生存幾億年。
這時,我的腦洞又打開了,如今人類正在耗竭地球資源,當某一天地球像巴西常年干燥的洞穴一樣缺乏物資時,或許人類不會滅亡,而是將以另一種形式繼續生存下去。
我低下頭,問眼前的這只蟲兒:那時,是男是女,還重要嗎?
參考資料
1.https://www.nytimes.com/2023/01/10/science/insect-female-penis.html?auth=login-google1tap&login=google1tap
2.https://royalsocietypublishing.org/doi/10.1098/rsos.220471
3.https://www.cell.com/current-biology/fulltext/S0960-9822(14)00314-5?_returnURL=https%3A%2F%2Flinkinghub.elsevier.com%2Fretrieve%2Fpii%2FS0960982214003145%3Fshowall%3Dtrue
4.https://archive.nytimes.com/scientistatwork.blogs.nytimes.com/2011/06/29/male-or-female-good-ques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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