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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相片ping zhang

遇見行走:Week 7直播報告




Week 7: Clee告假一次




 

恐蟲者筆記(七)

by Paula



日期:2023年2月20日 蟲蟲類別:成雙成對的

浸透在今天傍晚的空氣之中,感覺到骨子裡都滲進了涼意。儘管如此,無論是欄杆上、還是樹葉間隨處可見的蟲子,還是衝上枝頭、高聳入雲的火紅木棉花,彷彿如同低聲合唱的交響曲:春天不請自來啦。


有一個黑色可見物從我和小C面前飛過,它在空中快速震盪著的四片薄翼讓我疑惑,除了蜻蜓以外,沒見過這樣的翅膀,可是它的體型卻如同一隻大號蚊子。我們的目光追隨著“四片薄翼”墜入右手邊的灌木叢中,我拉著小C蹲下身子,輕輕撥開葉片一探究竟。它靜靜停歇在一片綠葉上,要形容它的顏色太簡單了,不就是一大滴掉落在樹葉上的墨汁嘛。黑得如此純淨,未夾雜一絲其他色彩,像在宣誓它對黑的忠誠。寫入人類基因裡的邪念又竄上我的心頭:我想干擾它,我想攪動它的寧靜,向它的忠誠挑釁。


不知名的小黑虫



於是,我用10小力(想想譚仔米線的10小辣)碰了碰承載它的那枝細軟的莖稈,它隨著莖稈一起微微搖晃,紋絲不動。接著,我用5小力、小力、5大力又動了動那植物,還是不動。 “它在裝死呢!”Clee在一旁喃喃自語。我反應不及,就看到什麼長條的東西在我面前快速一晃而過,原來小C拿著一根長長的枯枝用她的10大力重重摔在莖稈上(人類幼崽的攪和能力是驚人的)。它顯然嚇了一大跳,分開了,一個向左走,一個向右走。


等等,分開了?原來“四片薄翼”是兩隻蟲蟲的合體,它們在空中貼合得如此緊密,才得以“瞞天過海”。兩隻的顏色、體型、外觀無異。經過這一折騰,“小夫妻”倆也顧不上剛才空中的“甜蜜”,四散逃命去了。


我猜,待它們心情平復之後,發現原來只是小兔崽子的胡鬧,而不是捕食者的威脅,應該還會再尋找彼此,重新和諧地振動四片薄翼,躍入空中。


凝視著“四片薄翼”,突然讓我想起最近看的兩位女作家對於生育完全不同的觀點。 Virginia Woolf已婚,卻終身未育,她一直認為自己“身為女人的功能被剝奪了”,作為女人是不稱職的,並因此感到內疚和虧欠;Doris Lessing與兩名丈夫孕育了三個孩子,卻認為“過度的生育會影響生態平衡,遭到大自然的報復”,將生命視為“盲目的,貪婪的”。


境遇決定立場,由此所製造出的差異,對我來說是多麼的有趣。



差異即是美



雖然對於Woolf是否真的對於未能生育這件事感到遺憾尙存在爭議(“難以想像Woolf當媽媽的樣子”這樣的評價可能會出自生活在怎樣背景、經歷之下、何人之口呢?)但是,在閱讀《到燈塔去》這本書時,我確實能夠通過文本,感受到Woolf對於生育,明明白白展現出來的思想鬥爭。


例如,當女主角拉姆齊夫人在思考未來(8個)孩子們長大之後,她有時間的話可以做些什麼時,她猛然意識到:


“他們為什麼成長得這麼快呢?他們為什麼要去上學呢?她但願永遠有一個小娃娃留在身邊。懷裡抱著個娃娃,她就是最幸福的了。那末,要是人們說她專橫任性、盛氣凌人、頤指氣使,如果他們願意這麼說,她可不在乎。她的嘴唇撫摸著詹姆斯的頭髮,她想,他長大後,永遠不會像現在這樣快樂了。”


而男主角(哲學家)拉姆齊先生的朋友——(植物學家)威廉·班克斯——評價拉姆齊先生與子女關係時,曾說:


“他衡量著拉姆齊的境遇,憐憫他,嫉妒他,似乎他看到拉姆齊年方弱冠就享有離群索居、嚴肅穩重的聲譽,而現在他確實像展開翅膀咯咯叫的母雞一般受到子女的拖累,因而拋棄了他過去的一切榮譽。他們的確給了他一些樂趣,威廉·班克斯承認這一點;如果凱姆給他的衣服插上一支鮮花,或者爬上他的肩頭去看一幅維蘇威火山爆發圖,那肯定是十分愉快的;但是,他的老友們不會不感覺到,他們也毀壞了一些東西。”


Woolf曾說:“偉大的藝術家是雌雄同體”。她假借拉姆齊夫人的思緒得以讓自己“雌”性大腦自由思考,她通過班克斯先生作為旁觀者、看似理性的評價來讓自己的“雄”性大腦佔據主導。然而,認為自己“身為女人是不稱職的”,終身無法驅散這樣的念頭,那麼,“雌雄同體”究竟是自欺欺人式的逃避呢,還是自由徹底的解放呢?



雌雄同體?



母愛的本能遭遇理性的自我,這場衝突在Lessing身上碰撞出了另一番火花。 Lessing為了她的共產主義夢想將前夫的兩個孩子留在南非,帶著第二個丈夫的孩子彼得回到倫敦。彼得終身和母親生活在一起,被怪病纏身,沒有工作,沒有朋友,沒有戀愛過,很少出門,每天只是看電視。曾有人很殘忍地指出彼得就是《第五個孩子》中的那個小怪物——班。 Lessing把自己對母愛的沉重思考赤裸裸地通過《第五個孩子》告訴我們:被困在道德困局中關於母性的複雜真相。


主角海蕊的第五個孩子班是個小惡魔,真正的惡魔,長相醜陋,行為反常。班出生2個月就把母親的乳頭咬得傷痕累累,於是海蕊給班餵養奶粉。當她帶著因奶粉腹瀉的班去看醫生時:“萊特醫師嘆口氣,拿下眼鏡,慢慢擦拭鏡片。他皺眉,但並非表示對海蕊不敢苟同。他說:“做母親的討厭孩子,不算不正常,我看多了。不幸得很。 ”


一歲半的班弄死了鄰居的一條狗和一隻老灰貓,由於他不停尖叫、四處惹禍,海蕊不得不時刻監視他。有次他突然衝出大門,跑上街頭,“海蕊哭喊、喘氣,半瘋狂式地急著要在班發生可怕意外前抓住他,心裡卻在祈禱,噢,撞死他吧,是的,拜託,撞死他吧……她在班快要跑上大路前一把抓住他,使盡力氣才按住死命掙扎的他。”


Lessing通過海蕊反諷式地說出她真實的想法:““一個罪犯,”她說,“我是個罪犯。 ””


看了這兩本書,我真是唏噓,無論多偉大的女性藝術家都無法跨過生育這道檻。或許將母愛定位為偉大而無私的,本身就是一種跨在女性肩頭的枷鎖。母愛,是有限的,且自私的。


此時,“四片薄翼”從我耳邊呼嘯而過,生育是一件多麼自然和本能的事情,你們人類幹嘛要搞得那麼複雜,真是的,咻~~~











參考書目:

1.弗吉尼亞·伍爾夫,《到燈塔去》

2.多麗絲·萊辛,《第五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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