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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相片ping zhang

遇見行走:Week 9直播報告



Week 9: 旧-混乱-新

by Clee

0:00 節奏與秩序。停在這裡不要走了吧 2:23 清掃,忘記,是重新開始的第一步 3:14 迷惑,糾結,混亂,可能 6:02 碾壓的一百種可能 6:46 是埋葬,也是新秩序的開始

 

恐蟲者筆記(九)

by Paula



日期:2023年3月6日 蟲蟲類別:有節奏感、有規律地表演舞蹈的


剛解除“口罩令”的那幾天,我常常覺得走在路上,或者乘坐交通工具時,不知道怎樣擺放我的鼻子、嘴巴和下巴。它們突然在室外獲得了自由,就好像剛從監獄裡釋放出來的囚犯一樣,貪婪地吮吸空氣的氣味、享受陽光的溫度。


不過,我覺得真正的自由並不是我能夠在公共場所不戴口罩,真正的自由是你能夠在街上同時看到戴口罩和不戴口罩的人擦身而過,在小巴上戴口罩和不戴口罩的人並肩而坐,而誰也沒有用瞧不起的眼光看待彼此。 (不過,新聞上好像也說,有人抱怨不戴口罩的人沒有公德心。當你“懸隔”這些道聽途說,感受現象時,會覺得新聞只不過就是“新聞”罷了)


本以為今天的遇見行走,我的鼻子會開始大放光彩,捕捉各種氣味以證明它自己的存在價值,可是,我錯了。當你習慣不去使用它,久而久之,它就好像是臉上毫無用處的一件裝飾品而已。


孩子們決定今天要走一條野路,於是我們閃進了水塘下游的水管路(“筆記一”中發現“不知死活的”蟲蟲也是這條路)。防護桿和水管把小徑擠成只能容納單人或半人通過的寬窄,左手邊被防護桿隔開的是一條叫“下塘坑”的溪流,用於引流香港仔下水塘滿瀉而溢出的水流(直到鴨脷洲附近的海域)。由於現在是旱季,下塘坑尚未見到成規模的溪流,大片石塊裸露在空氣中,流水量小得愧對這個“坑”字(當然“坑”已經屬於較為小型的溪流)。





“等到雨季來臨,就沒辦法下到下塘坑玩了喲。”我心中思忖著,便選擇一處看起來好像被人踏出來的下坡位置,翻過防護桿挺入下塘坑的旱石堆。


在下塘坑僅有的幾個積水潭中,我遇見了這些樂此不疲的“踢踏舞者”。它們是真正做到“站在”水面上的韻律精靈(看起來好像是站在水上跳舞的蚊子),幾十個“舞者”在一汪大約小型寫字桌面積的水潭里跳著舞。每位“舞者”都有自己的舞動頻率和路線,彼此保持著互不干擾的安全距離。我特別留意了一下它們的舞動路徑,相當有趣。印像中,以往遇到的“踢踏舞者”都是前後滑動,從起點到反折點是一條直線,而它們沿著這條虛擬的直線重複前後滑動,或者緩慢地將虛擬直線整體向前(後)移動。





而今天遇到的“舞者”的路徑好像在畫著框框,有些是三角形,有些是不規則多邊形;線條筆直、毫不猶豫,轉角時迅速有力、鋒芒畢露;總而言之,它們的路徑猶如在寫中文漢字,實在有趣!面前這汪積水如同一張鏡面信紙,數十、數百支沾著墨水的毛筆筆尖同步書寫,一個字接一個字,永不停歇,將信紙寫得滿滿噹噹。我忍不住好奇,這封內容詳實的書信是寫給誰的?信上都說了些什麼?讀信的人會有怎樣的感受呢?會哭,還是會笑?會生氣,還是很興奮?


“文字快要死了”,前兩天和朋友討論,得出了這樣的結論。我們認為,在短視頻、相片和圖畫橫行的年代,在社交媒體取代傳統書信的年代,在ChatGPT能幫忙寫作業、寫文案的年代,文字快要死了,或者已經死了。沒有人再有耐心讀完一整本書,某APP為用戶提供“省時間的高效知識服務”,一本通俗大眾讀物20分鐘讓你“看完”,難啃一點的社科人文類2個小時也能“通曉”;沒有人再寫信給家人朋友,微信上短短兩行字,有心點的加上一排emoji,千言萬語濃集成聊天對話框裡的文字碎片,前一個被下一個往上推,直到消失在手機屏幕小小的視野範圍內。不,現在都用語音了,連文字都不需要出現。





最近,我喜歡在通勤路上聽BBC的一檔podcast——Dear Daughter,主持人每一期邀請一位不同的嘉賓閱讀自己寫給(未來)女兒的書信。昨天的嘉賓是Isabel Allende,主持人稱她為“The Queen of Letters”。由於繼父是一名外交官,因此Allende小時候常常需要遷居至不同的國家,或者和母親分隔兩地生活,因此,她養成了每天寫信的習慣,甚至有時她會與朋友的父母通信。 Allende有一本厚厚的紀念冊,裡面留存著她與母親的書信往來記錄(email也會被打印成紙本保存)。她與母親之間有個約定,誰要是先離開人世,另一個人負責把全部的書信焚毀。但是,Allende食言了。


在Dear Daughter節目中,Allende誦讀的並不是母親寫給她的信,而是她寫給女兒Paula的信。 Paula因為疾病昏迷了整整一年,醫生說很大概率Paula再也不會醒來。女兒一定會醒來,Allende對此深信不疑。於是,她每日在病榻旁寫信給女兒,告訴她,她昏迷時的狀況,關於家人和朋友的故事,生怕女兒醒來不記得周圍最親密的人,不記得自己是誰。 Allende希望Paula終有一日能夠甦醒並且閱讀這些信件。抱著這樣的信念,她將自己對女兒的愛、對未來的希望,將這些無形的念想,變成筆下有形的款款文字,讓情感在紙間肆意流淌,讓絕望與希望在筆尖角逐。 1993年12月,寫信一年之後,女兒永遠離開了她。





我想,文字,並不單單是一種文化載體或溝通方式,也不僅僅是衡量智力的工具,更不是一項任務或職責。文字中流動的是難以名狀的情感,它之所以復雜,是因為它沒辦法被三言兩語“提煉”、“總結”,它沒辦法讓別人或者AI替代完成;文字會攜帶著它肆意狂奔,文字會任由它跌宕起伏;無論它是散亂的,還是規整的,無論它是強烈的,還是內斂的,無論它是居無定所的,還是知途迷返的,文字就好像這些“踢踏舞者”一樣不知疲倦地書寫,不會停止。







參考資料

1.https://www.bbc.co.uk/sounds/play/w3ct585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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