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ek 3: 吵闹?热闹?好笑?悲哀?
by Clee
00:01 - 過年…就是這麼熱鬧。找個機會獨處…很快也會被發現的。 00:26 - Little drama … aggression似乎是群居無法避免的 00:54 - 當時沒有注意到的風,留下了它的痕跡 01:41 - 雖然毛茸茸的種子不能留下聲音,但它存在於我們被記錄的反應中。 02:04 - 是飛機?是風?還是外太空的「噪音」?其他的生命? 02:29 - 發現和爭吵…吵鬧的人類 04:08 - 遇到挑戰路況,精神一振(繩索聽過多少次「哇」) 04:37 - 外來的興奮很快恢復到了內在的爭鬥.. 04:58 - 向上爬…安全措施…亮點在05:15 時代的印記,好笑,想來又一聲嘆息。
恐蟲者筆記(三)
by Paula
日期:2023年1月25日 蟲蟲類別:不知死活的、表演中的、忙碌中的
美麗的腫瘤
「這片樹葉長瘤了!」循著呼喊聲,我湊近一看,果然在灌木林向步道伸展的枝丫上,有幾片樹葉的表面布滿圓滾滾的瘤狀物,好似長錯位置的漿果,青綠色的表皮透著紅暈。同一株上「健康」的葉片看起來非常厚實,向陽面沈澱了濃重的葉綠素;而「長瘤」樹葉的表面及葉脈好像被用很大力氣牽扯著,就好像正在膨隆的氣球,周圍的綠色反而變淺,「瘤」的表面則布滿充盈的血管。
不同形態的蟲癭是蟲子的「育嬰房」
沒走幾步,我們又在幾乎是同一種類的樹葉表面看到另一種形態的凸起,好像軟體動物粉紅色的觸手末端。由於每一個凸起彎曲的角度各不相同,它們的姿態充滿了動感,彷彿在樹葉的陰陽兩面朝向空氣肆意扭動。無論是「瘤狀物」還是「觸手」都被淡淡的粉所著色,這粉讓我想起我皮下的血管,口腔里濕潤的粘膜,因此我執拗地認為它們是某種與樹葉共存卻又不盡相同的生命形式。
不同形態的蟲癭是蟲子的「育嬰房」
相似性(resemblance)在文化知識體系中長期以來起著創建者的作用(1)。正是相似性在很大程度上組織著文本或符號的遊戲,使我們得以認識種種可見的和不可見的事物。當我遇見這些美麗的「腫瘤」,就好像打開了折疊的世界:瘤與樹葉在空間中彼此臨近(convenience),處於並置之中,它們的邊界彼此接觸,它們的邊緣彼此混合;然而,擺脫場所的束縛,瘤又效仿(aemultion)著粘膜和血管,打破了它們與樹葉空間上的默契,具有一種沒有接觸的相似性。如果一定要給它們分類,我想我會給它們貼上「不知死活的」文本標籤。 畢業於演藝學院
它們躺在路邊,潔白柔軟的絨毛在風中微微顫動,讓我想起毛毛蟲身上的絨毛,而且是最毒的那類。瓦力突然衝過來,一把抓住一撮絨毛,用力向空中扔去,絨毛徐徐落下,飄啊飄,讓觀者看得心急。瓦力鉚足勁伸手揮動,想捉住絨毛,卻沒有成功;再次嘗試,用上更大力氣,向前猛撲。這回他攤開手掌,一粒土黃色的種子躺在他的掌心。飄啊飄,絨毛忽忽悠悠停落在他的肩頭,得意地顫動。
地稍瓜如羽毛般的種子,大概是古人曾用它來催奶,又有人叫它「羊奶草」
孩子們爬完殘垣廢屋,往下山步道上繼續行走,我在隊伍中殿後。一瞥眼,我留意到在廢屋的山坡腳下,有一棵樹幹上攀爬著一隻巨型「蜈蚣」,讓我一陣驚呼。大家都跑過來看這只猶如史前蜈蚣般的龐然大物:「附肢」的數量多到令人毛骨悚然,蜿蜒攀附的姿態甚是柔軟,在被攀援樹幹的筆直軀體上緩慢纏繞;順著它的纏繞方向一直抬頭向上望,直至後腦勺貼上頸後,它才消失在陽光下的樹冠頂層。我能感覺到它對蜈蚣的「同之強求」,是如此強烈和迫切,以至於它不會僅僅滿足於成為蜈蚣的」可相似物「的形式之一;它擁有危險的同化能力,飢渴地想要改造人類對它原本的分類。 好吧,你們這些傢伙根本就是畢業於演藝學院的。
洋常春藤(又稱」百腳蜈蚣「,它與蜈蚣一樣也有毒!
真是不太明白為何屬性如此相似的存在物會被分在完全不同的類別)的氣生根攀援在支撐乾上尋找陽光
母系社會的典範
Alex首先發現了這個忙碌的螞蟻群落,假設用魔法把我變作與螞蟻一樣大小的物體,那麼這個螞蟻搬家的場面應該是極為壯觀的。每一隻工蟻都用大顎搬運不同的「家當」,從右邊橫跨水泥路消失在左邊的水泥縫隙中。隊形整齊,秩序井然,行進速度也相當快,沒有掉隊的、偷懶的、迷路的、打架的、抱怨的,或者跌落物品的。最顯眼的」家當「是白色、略帶透明感的幼蟲,工蟻將與它們大小相仿的幼蟲用大顎緊緊抓住,幼蟲也沒有任何掙扎、抗議、搗亂的跡象,安靜得像顆米粒。
幾天前,我和Clee在討論社會(包括女性自身)對女性價值單一的、一成不變的規範。當她說道:「(…)我覺得女性主義把女性平等作為最終目的是有問題的,我不認同。我覺得需要的不是女性平等,而是femininity——女性價值,或者說是和目前男權社會的剝削、競爭、理性等等價值對立的價值的復興,比如care,對emotion的認可,對sustenances 工作(包括育兒、養老、教師、護士)的價值認可,來達到一種新的平衡。這一系列價值被稱作femininity本身就是有誤導性的。」我立刻想到了螞蟻。 一個群落通常由一隻蟻後以及數千至數萬個熱忱、忠實、勤勞的女兒,以及幾十至幾百隻處女蟻後與雄蟻組成。雄蟻一生中唯一的使命便是和處女蟻後交配,完成飛婚的雄蟻立即死亡,而精子則被蟻後貯藏於腹部的儲精囊中。蟻後會在接下去幾年時間里逐一或成小群地將精子釋放到它的生殖道中,讓卵巢釋放的卵子完成受精過程,而沒有被釋放的精子被抑制在不活躍狀態,妥當存放在蟻後的身體里留待日後備用。蟻後可以根據需要隨意控制卵子是否需要完成受精,因為未受精的卵子將會孵化成雄蟻。(2)
那些為人類所朝思暮想的「性別控制」、所精心設計的「精子銀行」,原來在螞蟻社會中竟然可以如此輕而易舉地完成。用父權社會的話語來言說,即是愚蠢的雄蟻那被操控的一生是如此的卑微啊!它們所能做的僅僅是服務於蟻後繁衍後代,大部分的雄蟻甚至連把基因傳遞給下一代的機會都沒有。而如果一個群落存在大量雄蟻,這就明確表示該群落已經瀕臨滅亡。
我會歧視或瞧不起雄蟻嗎?不,我不會。我只會哀嘆生命短暫的光華,向雄蟻致以我最真誠的尊敬,同時必須正視這個不容辯駁的事實——一個正常的群落不能沒有它。
當人類社會實現對「另類」價值的復興,當女性可以理直氣壯地吶喊我們的偉大在於我們是女性,不是因為我們為社會貢獻了多少剩餘價值,不是因為我們收復本就歸屬於我們的權利,不是因為二元社會的所謂上層階層里有多少百分比我們的身影,當我們可以因為我們是女性而無謂我們的長相、形體、身份、地位、財富、職業而受到尊重,受到社會和我們女性自己的尊重,那麼螞蟻將不再成為被注視的對象,而是受到仰視的生命。
參考書目:
1.米歇爾·福柯,詞與物:人文科學考古學,2001,莫偉民譯
2.Bert Holldobler, 霍德伯勒, Edward O. Wilson, 威爾森,螞蟻螞蟻: 螞蟻大師威爾森與霍德伯勒的科學探索之旅,2019,蔡承志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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